050.火车

一大一小俩人围住。 </p>

    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，一个二八芳华、畏畏缩缩躲在他身后的姑娘。 </p>

    上好的欺负对象。 </p>

    “我……我没说要啊，是你说有便宜票，那我就说看看，可没说要！” </p>

    中年男人哭丧着脸一再强调，可有什么用呢，这些票贩子的票，岂是那么好看的？ </p>

    是的，票贩子。 </p>

    可绝不是日后那种不留痕迹凑上来，细声细语来一句“要票吗”的黄牛。 </p>

    凶悍的很！ </p>

    “笑话，你要不说买，我能拿给你看，当我们闲得慌啊！” </p>

    “我真没说啊，再说……我咋知道，你们这票是真是假？” </p>

    “哟！狗东西，厉害啊，敢倒打一耙，诬陷我们卖假票？” </p>

    “大哥，跟他费什么话。” </p>

    “对，打！” </p>

    紧接着，三人便一起动手，瞬间将中年男人打倒在地。 </p>

    旁边那姑娘完全吓懵了，只能杵在原地嚎啕大哭。 </p>

    周围没有一个人施以援手，郭永坤也没。 </p>

    为啥？ </p>

    因为不敢，他还想活。 </p>

    没看六点钟方向站着的两名保安都一动不动么。这伙人绝对不止三个，一旦招惹，在对方的地盘上，后果不堪设想。 </p>

    最后，中年男人当然掏了钱，至于那两张车票能不能用，就不得而知了。 </p>

    花了半个小时，车票总算买到，九点一刻发车，还有四五十分钟的样子。 </p>

    郭永坤自然不会四处晃悠，一路沿人流集中的地方，绝不进过道，直接来到候车厅。 </p>

    一水的木板长凳，不过没座位。 </p>

    主要这年头火车出行还是个大事，不少人提前很久就到了，这会儿正躺在凳子上呼呼大睡呢。 </p>

    当然，旁边肯定有人守着，轮流照看行李。 </p>

    找了个无人的墙角站定，从裤袋里摸出一包两撇胡……呃，也就是大前门。左手捏着，伸出右手食指，在顶部一侧弹了两下，叼起一根。 </p>

    他不是不想抽555，或是万宝路、健牌、黑猫之类的外烟，可惜荷包不允许。 </p>

    这年头外烟还很少，主要因为走私的行当缺职工，正规渠道只能在一些高档酒店里买到，价格很不亲民，跟日后刚好反过来。 </p>

    譬如555，得要50块一条，喜来路更贵，58。就是红万，都得40，健牌37，黑猫22…… </p>

    而且人民币还不能直接买，得用兑换券。 </p>

    兑换券也算一种票据，黑市有售，只是那价格，就更甭提了。 </p>

    所以这年头的外烟，不是像年傻子那样的人，根本抽不起。 </p>

    得到80年代中后期，羊城开放后，那外烟就多了，而且因邮局可以寄，瞬间泛滥全国，价格也开始暴跌。 </p>

    只不过烟民们都挺任性的，降价后反而不乐意抽了。 </p>

    到了90年代，就开始流行红塔山和云烟，再往后两千年……那就甭提了，谁也牛不过大中华。 </p>

    抽完四根烟，才终于到点。 </p>

    但检票入场后，一看那火车，郭永坤突然有点懵…… </p>

    妈蛋，居然是辆闷罐车！ </p>

    这要是夏天，他指定扭头就走了，还好是乍暖还寒的季节，寻思退票也麻烦，便打算硬着头皮憋一阵。 </p>

    而刚上车，他又后悔了…… </p>

    就算是短途车不讲究好了，但丫的能不能别带猪上来呀！ </p>

    赶紧跑到门口，找到工作人员，结果一打听，到江州只有这种车，我…… </p>

    什么叫闷罐车？ </p>

    就是过去运物资和牲口的车，抗战时也运过兵。后来由于人口流动加快，客车不够用，便将一些铁路棚车进行简单改造，变成代客车——这就是它的官方称谓。 </p>

    一种历史遗留产物，直到2008年才正式宣布取消。 </p>

    每个货运柜就是一节车厢，里面仅有两个小到不能再小的……都不能称之为窗户的东西，顶多叫通风口。 </p>

    上车得搭木梯，门倒是挺高级，还是推拉式的，凳子也时髦，可拆卸的纯实木家具，沿着两侧柜壁一字排开…… </p>

    郭永坤找到一个空位坐下后，瞅了瞅，左边一头百多斤的二师兄，右边一笼不停“个个大”的家伙…… </p>

    简直欲哭无泪，后悔没带只口罩。 </p>

    谁有，我买，多少钱都行！ </p>

    “我有。” </p>

    随便一问，倒还真有聪明人带了。 </p>

    顿时大喜。 </p>

    “大哥，匀一只，多少钱？” </p>

    “就一只，不卖。” </p>

    那你说个鸟。 </p>

    “一张大团结！” </p>

    “……真不行，我有过敏性鼻炎。” </p>

    “大哥，哪个单位的？” </p>

    “没单位，就自己……养点鸡鸭。” </p>

    “哦。一个新希望换不换？” </p>

    “你有病吧？” </p>

    “……” </p>

    对，我是有病，我特么快疯了。 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