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章 搬家

算急急地赶着夜路往省城奔，一刻都不再耽搁了。 </p>

    末了，赵世安凑到关小朵身边，眼圈红红地说了句“日后等我出息了，咱们肯定还能见着”，两家人在街上洒泪而别。 </p>

    入夜。 </p>

    关小朵心里惦记着赵家三口，一会儿想着从小就在他们家混吃混喝的情份，一会儿又想着他们老夫妻两个辛苦一辈子，这回到底是翻身变成了有钱人，将来在省城肯定能过上舒心日子。 </p>

    她心里不由得一阵难过、又一阵高兴，竟是一夜辗转难眠。 </p>

    直到天快亮的时候，她又猛然想起自己还有好些东西都放在药铺里呢！也不知会不会被那有钱的外乡人给扔掉了？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？出手如此阔绰，一百两金子买下这么个破药铺？ </p>

    赵家那栋两层小楼是祖上传下来的，怎么说也有小一百年了吧？年久失修，一下雨屋顶就渗水，二楼的地板前几天才被赵世安那倒霉孩子捣出个窟窿来，楼板踩着吱吱呀呀乱叫也早该换了，窗户框有点变形，一到冬天就呼呼漏风，赵叔早就说要换也还没换……一百两黄金哇，那么多钱，买下整条胡同都是够够的喂！却只买了这么间破屋？ </p>

    现在的有钱人是怎么了？先是有个花四十两银子买大山楂丸的二世祖，尚可说他是色令智昏另有所图，那这个根本没见过面的外乡人又是怎么个状况？是图那房子破还是可怜他们家穷？有毛病嘛？！ </p>

    哼，事出反常必有妖！那些钱八成是来路不正的。那人——该不会是外省逃来的通辑犯吧？若是那样岂不就糟了？芙蓉镇全是过太平日子的小老百姓，得有百十年间都没遇到过杀人放火的事了！ </p>

    不行，要真是这样，那可得早点动手！不能让他到处祸害人！ </p>

    关小朵胡思乱想一晚上，直到窗户纸微微发白了才迷迷糊糊睡了一阵。再睁开眼的时候，日头已经升得老高，雀儿在枝头喳喳地叫，院里似乎传来霍霍磨刀的声音。 </p>

    关小朵从床上蹦起来，胡乱洗了把脸，头也不及梳就跑到院里，就见关华不知从哪翻出一把三尺来长、满身锈迹的大铁刀，正在磨刀石上蹭呢。 </p>

    “你干嘛呢？！” </p>

    “磨刀啊。” </p>

    “磨刀干嘛？！” </p>

    关华没搭理她，指指厨房：“锅里有饼，饿了自己去吃。” </p>

    关小朵怒道：“我问你话呢！” </p>

    关华也生气道：“那我还能怎么着？！眼睁睁看着妹妹被人抢去当小老婆什么也不做吗？！” </p>

    “啥，他们又来啦？” </p>

    关小朵去后院把梯子搬出来，爬上去往外头一瞧：可不是么，昨天那帮打手今天照旧守在家门口，正有说有笑地蹲在路边吃包子聊天；街上的买卖铺户多半都没敢开张，放眼望去一片冷冷清清。 </p>

    关小朵愁眉苦脸地从梯子上下来，闷闷地跟关华说：“那也不值当豁出去拼命。” </p>

    关华却一瞪眼，赌气道：“妹妹让人给霸占了我都不去拼命，还算是个男人吗？做人能窝囊到这份上，我也不配活着了。” </p>

    关小朵坐在台阶上，两手托着腮，突然觉得昨天赵婶的话还是有些道理：说话办事不能只想着自己，跟厉景秋一时斗气一时爽，却连累得哥哥和街坊四邻跟着遭罪，这叫什么事啊。 </p>

    院子里这一堆聘礼也不能烧，不然两家彻底翻脸，自己吃亏是小，再连累着哥哥杀头坐牢就太不值得了。 </p>

    看她满面愁容，关华的语气瞬间和缓了许多：“你也不用着急。娘说了这事得缓着办，等她回来了自有办法，你就在家消停几日便好。” </p>

    关小朵点点头。 </p>

    刀美丽的本事她是知道的，那张嘴的杀伤力无可估量！死的都能说成活的，天底下就没有她摆不平的事。 </p>

    “哦，还有件事。” </p>

    关华像是突然想了什么，又说：“她说你那个什么胡萝卜膏卖得很好，财主家的小姐太太们都喜欢，让你再多备些货。” </p>

    “诶？！” </p>

    蔫头耷拉脑的关小朵听到这句话立刻就来了精神，十分认真地纠正道：“那是胡萝卜色的唇膏！” </p>

    关华一脸无所谓：“天知道你鼓捣那些是个什么鬼，总之好卖了就再整点出来。” </p>

    “嘻嘻！我就说，那个颜色提亮肤色衬得人白嫩，而且黄皮友好，肯定会好卖的！” </p>

    关华一脸茫然：“什么黄皮白皮的，不就是口脂么？” </p>

    “懒得跟你说！开工咯开工咯！” </p>

    然而刚高兴了一半，关小朵又突然一怔：“糟了，做唇膏的东西都在药铺放着呢！这可糟了。” </p>

    关小朵刚想出门，想到自己脸没洗头没梳，又一路小跑地折返回屋里去随便捯饬一番，这才抬腿往外走。 </p>

    关华皱着眉头阻拦道：“你还要出门？！” </p>

    关小朵严肃道：“事关发财大计，咱们后半辈子是吃糠还是吃肉就在此一举了！哪怕舍出命去也得先把我的摇钱树抢回来啊！再晚就来不及了！” 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