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喜相逢

    重重宫门依次打开。

    马车上下来的女子已摘了帷帽，坦然露出真容。

    眉毛细长似远山，鼻子秀气，口若丹朱。容颜娇美，如晓春之雨。

    可当她那一双眼睛睁开，观者总是情不自禁地移开了眼。

    那双丹凤眼黑白分明，眼尾上挑，充满了高高在上的嘲讽。

    坠在马车后面尤不死心的人看见女子，的确是噩梦中总会出现的那位，深深吸了口凉气，牙疼似的跑回各自主子家。

    女子换了袭青色衣裙。暗纹精致，样式稳重，梳十字髻，腰间配一对碧色玉环，走起路来叮叮当当。

    盛华月未乘銮驾，迈开修长双腿，直接跨入富丽堂皇的宫门。

    脚下的路早已熟记于心。很快，她就到了一个熟悉的宫殿门口。

    宫殿门口的阶梯之上，站着一位衣着华贵的中年妇人。

    她已不年轻了，鬓边一缕灰白泄漏了她的操劳。

    但她肌肤保养得宜，不见皱纹，披金戴玉，眼神深邃，站姿挺立，气势如渊。

    她是黎国最有权势之人，当今圣上之母，垂帘听政多年的太后，陈氏。

    盛华月走近太后，隔着几步台阶，作势弯下腰要行礼。

    “臣女拜见太后。”

    盛华月内心数了几秒，没等到太后如往常一般笑呵呵地出声阻止她行礼，当作行礼完毕，把腰挺直，狐疑地抬头望去。

    只见看太后似笑非笑地低头望着她，见她抬头，语气不明地嗤笑了一声，转头就走。

    “哀家道是谁，原来太阿还记得某个糟老婆子啊。”

    盛华月自然地跟了上去，落后一步距离，笑道：“太阿虽于紫阳观清修，不敢忘家中义母。常常思念义母，念及义母日日操劳，太阿却于山上自在，实属不该。又忧心一旦归家，以义母的一片慈母之心，必然会亲自迎接太阿，反而耽误义母的正事，太阿甚是惶恐......”

    言笑间，两人已进入宫殿，宫人们都低垂着头，无声地退出去，合上大门。

    太后走到上首，挥挥手让盛华月也坐下。

    这里是太后的书房，她日常议事的场所。现在只有盛华月与太后两人在内。

    “你此行如何？”

    盛华月从袖内取出一封信，上面印有不明显的族纹，递给太后。

    “李家家主同意了，这是他的答复。”

    太后拿过信封，展开信纸，细细阅读。

    半刻钟后，太后将信纸收好，不动声色，“做得很好，辛苦你了。”

    “今晚宫里将举办一场宴会，为你接风洗尘。”太后端起茶杯，抿了口茶。

    盛华月眨了眨眼睛，很快答应下来，“好啊。”

    “义母知你喜欢酒，今年新制成的云雾酿已备好，但饮酒莫忘适度。”

    云雾酿，初入口时味道甘甜绵软，如山中云雾，回味却极为辣嗓。

    它的原材料唯有春季可获取，制作工艺较繁琐，即使有盛华月带来的改进技术，达到她饮用标准的，一年不过十余坛。

    重要的事说完了，太后也放松下来。

    “义母还没去过江南，那边风景如何？”

    盛华月已经吃上了点心，“江南挺漂亮的。”

    “江南要暖和一些。早春的时候，这边还刮大风，下雪，那边已经开花了。黄的，粉的，白的。树上，路边，还有垂下的藤蔓上。有些树没叶子，只是花，风吹过会撒下花瓣。”

    “有人赶鸭子，在浮江上面，水流很慢，他一边划船，一边把鸭仔倒水里。毛绒绒的鸭仔就跟着他到处跑。有只有点肥，在水面上啄什么，啄着啄着整只鸭子就翻过来了，头进了江里，脚掌还在水面上划......”